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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两人点的菜果然没有吃完,唐衣雪象征性地问过段琛,听他没有打包的意思,也不扭捏,大大方方地叫小二把剩下的烧鸡打包,准备带回家,晚上和李夕月他们一起吃。

    在吉祥酒楼门口道别时,唐衣雪本着礼数,客气地邀请段琛有时间去家里坐坐。

    段琛不置可否,略一点头便说自己还有事要忙,告辞离开了。

    唐衣雪掂着手里的烧鸡,心情大好,哼着小曲儿回了书坊,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。

    到晚上回家时,李午阳一见烧鸡果然高兴得眼睛都亮了,拉着唐衣雪又蹦又跳,晚饭都比平时吃得多了一些。

    李夕月心里还惦记着唐衣雪请大夫的事,问:“衣雪,今早的问诊费到底多少钱,我把银子给你。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唐衣雪摆摆手,“本来也没多少钱,而且我住在你们家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,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应该的。”

    李夕月不安:“可是你的手头也不宽裕,而且又——”

    “好了,这都是小事,你就不要惦记着了。”唐衣雪笑着打断她,岔开话题道,“对了,我中午和段公子一起吃饭时,他跟我说我这样住在你们家不太妥当。我开始没在意,听他一说才觉得确实如此。虽然你和你娘都知道我是个姑娘,没什么大碍,可是看在外人眼里,难免会惹来有心人的非议。”

    李夕月想了想:“那不如这样,若是有人问起来,就说你是我家的一房亲戚,因为无处可去,暂时过来投奔我们的,这样外人总不好再说什么了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。”唐衣雪点头应允,又忍不住叹气,“在这个年代讨生活可真难啊。”

    李夕月没听清楚她的话,问:“嗯?你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唐衣雪赶紧搪塞过去,“我吃饱了,我先去干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去吧,也不要熬到太晚。”李夕月前一天晚上起夜时看到唐衣雪屋里的灯亮着,觉得她实在太辛苦了,有点担忧她的身体吃不消,又特意多嘱咐了两句。

    夜晚,万籁俱寂,安安静静的屋子里只能听到唐衣雪翻动纸张的声音,以及她偶尔发出的一两声叹息。

    夜越来越深,唐衣雪又困又冷,不停地打着哈欠,满眼泪花,眼前的字仿佛都带了重影,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。

    趴一会儿再写吧,唐衣雪晕晕乎乎地想着,胳膊慢慢地滑下去,脸压在纸上,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
    再醒来时天已经亮了,唐衣雪头昏脑涨地睁开眼睛,对着窗外透进来的天光怔了好一会儿,

    “啊”的叫了一声,猛然坐直了身子,随后痛苦地惊呼起来:“救命,疼疼疼。”

    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夜,她只觉得腰酸背痛,脖子也僵硬得不敢动弹,龇牙咧嘴地适应了半天才勉强撑着桌子,站起身来,忍着痛活动了一下已经没什么知觉的胳膊和腿,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。

    恰好李夕月来敲门叫她:“衣雪,还没起来么?”

    “来了来了。”唐衣雪答应着,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走去开门。

    “再不起来就要晚了,我就说——”话音截然而知,李夕月看着唐衣雪的脸愣了半天,憋不住捂着嘴笑了,“你的脸这是怎么回事啊,怎么在脸上写字?”

    “脸?脸怎么了?什么写字?”唐衣雪不明所以,转身走到铜镜前,随意往镜子中瞥了一眼,吓了一跳,赶紧凑近了去看,“啊啊啊,是字印到脸上了。怎么办啊,都一晚上了,还能洗得掉么?”

    李夕月敛了笑容,眼睛中还带着一丝笑意:“我帮你打水,快点洗一洗吧,应该还能洗得掉的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,倒霉死了。”唐衣雪懊恼地捂着脸,赶紧出去洗脸。

    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长了,她用胰子搓了半天,勉强把脸上印上的字洗掉了,可是还是留下了淡淡的黑印,那一块也搓得红红的,一摸就疼。

    “这下可怎么出去见人啊。”唐衣雪对着自己的脸发愁,“还不被人笑话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没什么啦,也不是很明显。”李夕月安慰她,“不细看也看不出来的,你放心出门吧。”

    唐衣雪苦着脸不说话,半晌才沮丧地叹了口气,垂头丧气地出门了。

    到了书坊,几个熟人看到她的脸,问清事情经过,难免调侃取笑一番,她也不过摇摇头,一笑而过,没作计较。

    把抄完的一卷经书送去给邓老板时,邓老板也注意到她的脸红通通一片,关切地问是不是过敏了,需不需要请个假去看大夫。唐衣雪无奈地笑笑,坦白说了自己前一晚熬夜,结果趴在桌上睡过去,惨被贴脸的事情。

    邓老板沉默片刻,以长辈的口气,语重心长地劝说道:“还是要注意身体啊,少熬夜,年纪轻轻的可别坐下什么病根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了,多谢邓老板关心。”唐衣雪又摸了摸脸,“我下次可不敢了,为了洗这些墨迹,我的脸可是遭了不少罪。”

    邓老板爽朗地笑起来,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你去忙吧,注意休息。”

    唐衣雪笑了笑,心想她倒是想休息,可工作完不成,到时候不照样还得被催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