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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众目睽睽之下,张纤纤款款走到宣华夫人跟前,深深躬身敛襟,脆生生的嗓音在大厅里回荡:“敏华一定不负众望!”

    宴罢,宣华在宫女内使的簇拥下,提早离席。

    她从踏进家门那一刻起至今,都没机会和家人说上句体己话。不过他们这种人,从小连更衣如厕都必须有下人服侍,睡觉都会有两个贴身婢女同房陪睡。

    他们早已习惯被人捧在手里,并以此为荣。没有一两个人服侍着,他们连梳头都不会。

    凤启目送她离开,他和张纤纤的视线在空气中碰撞了一下,张纤纤眼神里残留的得意,让他陷入深思。

    十四夜,深宵。

    烦嚣过后,张纤纤把凤启带回素心所在的那个院里。他不能周围瞎摸,甚至无法主动去找父亲。

    张纤纤说了,会替他把话传到父亲那里。而今天宫里来了很多人,估计父亲也不能随意走动,只有等待最好的时机。

    走进院子,月光把房屋的影子投在地上,这天井的空间显得益加狭窄,凄清冷寂的光影里,石桌石凳等物事都半掩半现,迷迷蒙蒙。浮动的月光落在他眼里,更是虚幻漂浮,如梦迷离……

    十多年没有和家人团聚,不曾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见面。

    最让他难受的是,所有的人,似乎都在齐心合力上演着一场好戏;而他,是唯一被摒弃在局外的当事人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父皇,我欠陈家的,明天,一次过还清!

    素心,我欠你的,以命偿还!

    他决定豁出去了,目前首先要做的,是好好守护着素心……

    推开门,室内的孤灯被带进来的风刮得闪了一下,就熄了。

    黑暗马上吞没了这陋室。

    和衣歪在木榻上守夜的小丫头一下子惊醒,看到门前月光清辉里,站着一个人影,哆嗦着问:“是谁啊?”

    凤启低声道:“是我。”他顿了顿,发现不知该如何表明身份,就含糊地说:“你们家小姐的……”

    这小丫头白天见过他,方定下心来,摸出火石,“噼噼啪啪”折腾了一阵,才把油灯重新点亮。

    凤启举着灯,到床前认真查看,又仔细问明了素心情况稳定,最后打发那小丫头去歇息,他要在那木榻上过夜。

    夜深沉,万籁寂静。

    他哪里睡得着?

    素心每一下微弱的呼吸,都牵动着他的心,略略听不真切,就会胡思乱想,提心吊胆。

    象是一阵微风掠过,木门竟然无声无息地滑开了,月华洒进门前的三尺地。

    一条黑影,挡住了光线,一步一步向着他们移动过来。

    凤启还听到,外面细细簌簌的声响,似乎很多人在逐渐向这边围拢……

    他浑身肌肉都收紧了,危机四伏!

    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练功服里的男人,出现在摇摇欲坠的灯光里,光影在他走动时变得忽明忽暗,勾画出他矫健有力的体形。

    他的头脸,也包在纯黑的布里,只露出双冷光四射的眼睛。

    黑衣人稍稍停住脚步,环视片刻,完全无视木榻上盯着他的凤启,直接走到床前,弯下腰,用磁性低沉的声音呼唤:“素心,素心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