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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张纤纤沉默不语,盯着那小厮。

    陈叔宝指着那小厮,努力平息急促的呼吸,愤怒至极:“好!好!那你先把你……姑姑杀了,再来取你老父的性命,也好成全你……你这残杀至亲的千古骂名!”

    那小厮正是宣华夫人,他们有计划地在酒食里下迷药,把公爵府里大部分人,连同那些宫女宦官侍卫都送进昏睡中,神不知鬼不觉地乔装潜逃到此。听说陈叔宝父子在这里起了冲突,便过来看看,不曾想被凤启顺手逮住,用自己来做敲门砖,去为素心求生路。

    听到陈叔宝挑明自己身份,感觉到凤启的手稍微松了松,她镇定地把刀锋推开一点点,小声但清楚地说:“凤启,没想到,你这般的沉不住气!十多年都熬过来了,怎么连几天都等不得了?”

    弹指刹那间,陈叔宝脑海里灵光闪过,恍然大悟,益发愤恨:“孽子,别装了!你这般矫情,怕是想着大事即成,就急着弑君杀父,好夺天下罢!难怪,哈哈!难怪!十多年装模作样,原来为的是今天!”

    以这个儿子身手,要取他们几个人的性命,简直易如反掌!

    凤启听到宣华竟然把话锋往这上面引,偏生正中父亲心坎,脊梁骨寒气直冒,满腔冤屈,察觉到身前的宣华手臂肌肉收紧,似乎要侍机有所动作,他立即警醒:他们出逃,身上定然藏有短武器自卫,话说到这份上,自己就算命丧当场,恐怕也没人会说她一句不是!

    出于自保,他不得不把宣华双手反展到她身后,用右手扼紧了,受伤的左手握住刀柄,指着她背心,孤注一掷:“阿启只求带妻儿离开,这,足可证明阿启无意觊觎江山!”

    张纤纤心都凉了,眼泪汪汪道:“启哥哥,怎么会…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的?”

    张德蔚意识到处境不妙,眼角皱纹抽动,插话:“皇上,以老臣看,王爷从小性子清冷,对小王爷的生母有情有义,我等皆知……不会是假的。若王爷有异心,何不等大事成后,再发难?皇上,老臣说的对不对?”

    陈叔宝眯起眼,似乎在思索。毕竟,他陈叔宝才是陈国子民推崇承认的皇帝,没有他陈叔宝,单凭这个隐姓埋名多年的孽子,撑不起一片陈姓皇族的天空!

    宣华想了想,作一语点破状:“若孩子到手,哪里还有我们的活路?”

    凤启被这个至亲气得热血上涌,直冲耳膜,在脑海里嗡嗡作响,他愤怒质问:“你!三哥何时亏待过你?让你这般陷害于我们?”

    宣华冷冷道:“姑姑不过清心直说,说中了你的心事么?皇上,有哪个男人,会为了个垂死的贱女人,连江山都不要?皇上见过没有?大家见过没有?嗬嗬,恕宣华孤陋寡闻,还真是连听都没听说过。”

    张纤纤尖声道:“娘娘因何苦苦相逼?王爷不是那样的人!王爷对姐姐和纤纤情深义重,纤纤最清楚不过!”她也听出来了,宣华句句都在把凤启往绝路上逼,这样的话,定会成为陈叔宝心里的刺,即使今天的风波能平息,凤启估计也难以得到陈皇的信任!

    宣华柔声劝道:“纤纤,你要做皇后,不如求皇上收了你……天可怜,你长得真像你姑姑!”她说这话时温柔婉转,大度悲悯,实在让人感动,觉得她是真心为你着想。

    陈叔宝不由得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张纤纤。

    张纤纤被惹毛了,她眼前一亮,学着宣华,用微笑掩饰怒火,道:“纤纤年幼无知,常听老人家们说什么一夜夫妻百夜恩,还有,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……女生外向,到底对不对啊?嘻嘻,杨坚对娘娘的恩宠,天下传颂……你们夫妻情深,让人好生羡慕!若只为图富贵,娘娘何必掺和到这里来?拿脑袋作赌注?”

    她忽然福至心灵,笑眯眯继续说:“集万千宠爱在一身的贵妃娘娘,陪我们出生入死,目的何在?莫非是……啊!反间……?”她用手掩住嘴巴,一副自愧失言的样子:“纤纤和王爷心心相印,纤纤自然处处为王爷打算……人之常情么!”

    房间里的气氛一时变得硝烟弥漫……

    张德蔚笑得像只狐狸,低声说:“皇上恕罪,小女……胡言乱语,唉!果然是女大不中留啊……”

    陈叔宝的多疑猜忌,他实在太清楚了。

    当年,陈国的晋熙王陈叔文,镇守湘州,深得州民爱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