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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当天深夜,风雨交加。

    陈凤启把余庆带来了。父女重逢,余庆见女儿虽然面肿手断,浑身是伤,不过看上去还算整齐。他首先留意的是她的眼神:还好,和以前一般的清澈。

    父女会心一笑,彼此都放下心来。

    余庆不多废话,马上摆开家当,首先把脱落的关节接上,用银针打通经脉,然后让陈凤启帮忙先把独门密制的跌打药油在掌中搓热了,再用此来给素心按摩推拿。而素心自己必须用心配合。

    几个人各自埋头苦干,全情投入。外面风雨如晦,小屋犹如一艘浮沉在滔天巨浪中的孤舟……

    当素心感觉到右手的皮肤传来阵阵温热时,她开心的笑容感染了余庆和陈凤启,余庆到此时才嘘出口气,跌坐在凳子上。连陈凤启都觉得自己这一身味道怪异的药油也变得幽香扑鼻起来。

    随后的几天,为安全计,余庆干脆也在这小屋住下,和陈凤启尽心尽力照顾素心,有空就弄几道小菜。这几天,实在是他们三个近年来最松弛愉悦日子。

    没事的时候,他们就商量如何全身而退。

    不顾一切地逃走,肯定不是上策——后患无穷:南昭明必然以私奔之名来通缉余氏父女和陈凤启(陈兄弟从此变成双料通缉犯……),余庆的弟子门人若留在长安,多半没有好日子过;若都跟随师傅离开,这一大群人,目标这么大,能逃到哪儿去?如果大家分头离开,从此四散,余庆又觉得为了一个卑鄙的人而自毁门墙很不值。当然了,山穷水尽时,也唯有这样做了……

    就算是撤退,也要先将敌人一军,走得干净利落。

    一日,余庆说要做红烧肉吃,去买了几斤五花肉回来,在厨房忙碌着,阵阵肉香飘进小屋里。陈凤启帮素心缓缓活动右臂,忽然问:“小新,这几天听你的口气,好像有很有把握?”

    素心侧着头,干笑两声:“嗬嗬,什么都瞒不过王爷的法眼。”

    他追问:“你……到底想好了没有?”

    她凝神想了想,道:“第一个法子,牵连很广,但是可以把他们连根拔起,只要我们事前安排好,及时离开,就从此一劳永逸……不过,为了除掉一两个人而连累近千条人命……况且,淑芳痴恋他,断然不肯走的,她又有身孕……”

    “第二个法子,是为了我一个人的自由,放弃大家近年来的努力……而且要处理得很好,才可以镇住南昭明,让他以后都不敢我们麻烦……”她沉吟着说。

    陈凤启停下手,走到她跟前,蹲下身子,看牢她说:“小新,依我说,第一个法子好,既然能绝后患,就不该手软。”

    “我……顾虑的是大师兄和嫂子。淑芳原本在乡下好好的过日子,是为了我才到南家的。无论为了什么目的把她陷于万劫不复之地,我们和师兄嫂子以后都不会安心……”素心踌躇:“嫂子和她毕竟是血亲。”

    “要不,我们事先把她弄走?”他提议。

    她摇头,道:“很难。淑芳……是个麻烦。我们该怎样给她一个交待?跟她说:你的相公虐待我,所以我要至他于死地?牵连太多的人,说不过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