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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玛丽没有立刻回答血字的含义。

    她先绕着尸体走了圈,再翻了翻小拉尔夫的衣服,确定这次的现场情况和以往有了一处显著的差别。

    “这里少了一样东西,却多了血字。”

    玛丽说到,“显而易见,血字代替了那个关键象征物,那就是血字的含义。”

    少了什么?

    太容易给出答案,少了每次都会出现的黑色渡鸦羽毛。

    “您是说,MH代表了Munin(雾尼)和Hugin(福金)?”

    搜救队长立即反应了过来,是了,搜救队先入为主了。因为认识的迈克罗夫特·福尔摩斯,而下意识认为血字是其首字母缩写。

    怎么就忽略了现场没有羽毛的关键点。明明在出城搜查前还被特意叮嘱要留意有无黑色渡鸦羽毛,但在发现小拉尔夫尸体后竟然忽视了。

    雾尼与福金,正是北欧神话传说里的两只渡鸦。它们是众神之王奥丁的渡鸦,栖息在奥丁的肩膀上。不时飞遍九大世界,向奥丁汇报世间动态。

    小拉尔夫死亡现场没有出现黑色渡鸦羽毛,但留下了代表神话中两只渡鸦姓名的血字。认为MH指代渡鸦,要比指代迈克罗夫特更合理。

    迈克罗夫特持有相同看法。凶手先前杀死了暗合童话故事主角的四只动物,如今留下北欧神话角色相关的字母吻合凶手的行事风格。

    “雾尼和福金,比我有名得多。”

    迈克罗夫特确定他并不广为人知,世上能有几个明顿先生会未雨绸缪地去了解使馆的人员构成?事实上,整个柏林听说过小拉尔夫的人群也远超听说过他的。

    因此,虽然不排除凶手留下血字可能在挑衅他,但奥丁的两只渡鸦之说更为合理。

    当下,又有新的问题冒了出来。

    小拉尔夫额头上被放置的一片三叶草代表了什么?凶手使用了什么样的凶器?心口伤是致命伤吗?和小拉尔夫一起的其余六人去了哪里?

    搜救队的成员先前往据说有鳄鱼吃人的地方,确定鳄鱼是否被当做了尸体处理机器。

    迈克罗夫特留在木屋,进一步检查小拉尔夫的尸体。除了就地解剖之外,其他能做的检查都做了。

    整具尸体没有防御伤,小拉尔夫极可能是在意识不清的状态下被害。等回到柏林,可以进一步检测血液中是否都致人昏迷的药物残余。

    全身只有一个伤口,是在心脏部位的刺穿伤,它也是一击毙命的致命伤。不是用常规刀具扎伤,而像是某种弯度的尖钩。

    至此,小拉尔夫的死亡过程看起来显得很普通,就是先被迷昏后被扎心而死。

    古怪的是打开了尸体的嘴巴之后,居然闻到一丝淡淡的土腥味。

    再向喉咙里细看,居然能扯出一小株荨麻。这情形是凶手将植物硬塞入小拉尔夫了的喉管中。荨麻没有被咀嚼的痕迹,是在小拉尔夫死后才被塞了进去。

    一具尸体,额头放置三叶草,喉咙塞入荨麻叶,凶手要做什么?

    再联系黑色羽毛凶手的作案风格,他留下的物件都有对应的象征意义,两种植物想表达什么含义?

    另一头,玛丽走遍了整个院落。正如搜查队员所言,这里的一切都很整洁,还整整齐齐地放置了一些生活用品。那就一定能看出某些生活习性。

    “这里原先有两个人居住,从个人用品来看是一男一女。也许我们要调整之前的推测。黑色羽毛凶手不是雇佣了一个人来引诱小拉尔夫上钩,而是有一个忠诚的女性助手。”

    玛丽看了卧室,那里是双人床。男女的用品混放着,看起来两者是情人关系。

    “厨房里面更有意思,不是一个德国人的厨房。那里放着诸如普罗旺斯香草、蓝纹奶酪等法国特产食材。”

    抵达柏林后,玛丽就确定了这个时代德国饮食的朴实性。德国人烹饪远没有法国的花里胡哨,而如今要在集市上买到外国的食材并不容易。

    位于山林的木屋厨房,竟然备齐了法式烹饪的厨具与食材,起码说明木屋住户的口味不一般,也舍得花钱。

    凶手在杀害四只动物时,可谓是辗转德国多地。

    死公鸡案中,凶手又被指认说了一口德国南部的口音。现在结合木屋厨房法国特产的食材,还真不好说凶手是不是土生土长的德国人。

    当然不能排除凶手故意混淆视线。

    不过,随着发现了小拉尔夫的尸体,凶手无可避免地暴露了更多的特性。从缩小锁定嫌疑名单的方面考虑,这勉勉强强算是利好消息。

    事分两面,小拉尔夫之死对于拉尔夫参赞必是晴天霹雳般的噩耗。

    明天一早运尸回柏林,都可以想象拉尔夫参赞在见到儿子尸体后会怎么样的歇斯底里。

    “福尔摩斯先生,您辛苦了。”

    玛丽没有掩饰同情的眼神,已然脑补出英国使领馆会有多么不太平。此前,她就领教过拉尔夫参赞颠倒黑白的口才。

    谁让迈克罗夫特的首字母缩写,偏偏和主神奥丁的两只乌鸦名字缩写相同。

    拉尔夫参赞很可能会抓住血字「MH」做文章,不为别的,脑子不够清楚的人总要找一个情绪宣泄口。骂不了神话故事里的渡鸦,但可以对活人无理取闹。

    “被害人家属有点情绪,可以理解。”

    迈克罗夫特能预料到明天中午的喧哗。他很不喜欢‘热闹’,可是有的事无法避免,只能不让拉尔夫参赞闹得太过火。

    事已至此,人死不能复生。

    只要拉尔夫参赞还想找到凶手,他就不会肆无忌惮,更何况像他那样的人也不可能伤心到随儿子一起去了。

    对此,玛丽也提供不了什么帮助,她没法长臂管辖大使馆的内部事务。

    “也许,可以用一件喜事遮盖一起悲剧。拉尔夫参赞死了唯一的儿子肯定伤心,那是他盼了很多年的继承人。好在以拉尔夫参赞的年龄还没彻底丧失生育能力,努力一把说不定有奇迹发生。”

    玛丽似乎是真诚建议,只要忽视那种暗讽的语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