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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二舅吃了一口鱼,把筷子放下,然后盯着陆柏说道:“你二哥年前处的那个对象,现在要结婚了,家要安在呼兰街里,过礼过了十八万八,再买房吧,这钱就不凑手了。所以,二舅想从你那里抬点钱。”

    抬,就是有利息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二舅,你差了多少?”

    “差二十二万。”

    陆柏微笑着说道:“二舅,咱们舅甥之间,别说那个利息的事儿,我妈这些年用钱啥的,也没听说给过利息。”

    陆柏看向周姸,说道:“妍妍,回去之后,将那三十万的工程预付款,支出二十五万来,打给二舅,咱们家办喜事,哪能可丁可卯的预备钱?多出的三万,就当外甥随份子了。”

    二舅本以为陆柏会推脱一番,没想到,答应的这么痛快,舅甥二人干了一杯。

    得,二舅老舅家里的事儿都安排了,还剩大舅妈。大舅没的早,大舅妈是工厂职工,已经退休了,不住在屯子里,大舅妈家俩孩子,大哥在事业单位,大姐在保险公司,岁数都挺大了。

    酒桌散了之后,客人都走了。陆母有些担忧的看着陆柏。

    “小柏,妈知道,你心里对咱们家这些亲戚有些看法。这钱你要是不想借,可以不借的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啊哥,咱们穷的时候,也没见谁过来帮衬。”陆晴也说道。

    陆柏笑着说道:“陆晴,你还小,你不明白。二舅拿出三万块钱的那一刻,就是要找我办事儿的,我看穿了,如果不收这三万块钱,二舅也就张不了口了,所以我让你收了。而且,咱们从二舅妈那,也借过钱,二舅妈从来没要过咱们家利息。所以,二舅开口,这忙可以帮。”

    陆柏站到门口,说道:“帮过咱家的,我都记得,坑了咱的我也不能忘。”

    周姸看着陆柏,就好像在看宫斗剧。

    “妈,晚上这一顿还要来人,二舅老舅要是口风紧,今天晚上来找我的,就是最后一波。”陆柏说道。

    陆母赶紧收拾桌子,要准备晚上那一顿。周姸赶紧把她扶着坐下,说道:“阿姨,您歇一会儿,我们来收拾就行。”

    陆晴也是越看这个嫂子越觉得对脾气。

    几人三下五除二,收拾了个干净,陆柏宽慰老娘:“妈,晚上这一顿,吃剩的,不用做。”

    一路舟车劳顿,周姸有些倦了,陆晴带她去了西屋,又分前后两个间,一个炕,一张床。周姸看了看屋里的陈列,就知道这是陆晴与陆柏的屋。里面的炕是陆晴住的,有一道门,外面硬板床是陆柏住的。

    “妍妍姐,你就在这儿对付着睡一会儿,晚上这顿饭还指不定有啥幺蛾子呢。”

    周姸倒在铺好的被褥上,不一会儿就睡着了。

    陆母身体不好,她靠在火墙上,对陆柏讲到:“儿子,你真是长大了,也会考虑事情了,这一点真好。我看这个妍妍也是个好孩子,大方,机灵,还肯干,是个好姑娘。”

    陆柏手里摆弄着那装着三万块钱的牛皮信封,微笑的对陆母说道:“这可是我精挑细选的对象,妈,我将来想娶她。”

    陆母拉着陆柏,说道:“你有这个想法,这很好。男人要有担当,负责任。”

    娘俩正唠着嗑,园子大铁门一声响——又来客人了。

    “嫂子,在屋没?”一个有些尖锐的女声,一边往院子里走,一边喊道。

    “二姑,三叔!”陆柏迎了出来。

    陆柏将二人请到了屋里,几人落座。

    “小柏现在行啊!”三叔先夸赞一番。“听说在外面发了财了?这一看就是大老板了!”

    二姑也附和道:“小柏这孩子,从小就能看出来,长大必定会出人头地。”

    陆柏收起微笑,转而愁眉苦脸,说道:“本来,在外面做生意确实赚了钱,心里想着,欠您二老的钱,这么多年了,赶紧还上。没想到,刚刚有点起色,结果赶上一场台风,全赔了。”

    陆柏拿出二舅刚才给的三万块钱,说道:“这回回家,我是带对象回来看我妈,然后看看,能从亲戚们手里再掂量点儿,好让我填上窟窿,过了这个坎儿。这是刚才从二舅那拿来的三万块钱。”

    三叔与二姑听了,面面相觑,敢情自己收到的风声不太对劲儿?

    “小柏啊,你先别着急,门口那车是你开回来的不?”三叔问道。

    “是,是我对象开回来的。”陆柏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这车怎么不值个百八十万的?把车卖了,贷款接着干!”三叔也不知道陆柏干的是啥生意,就让人家卖车又贷款。

    “车是我对象的,哪能让人卖车呢?”陆柏一张苦瓜脸。

    “唉!”

    这一对亲戚,一个姑,一个叔,都是亲的。本来是也是来借钱办事儿的,看这个情况,陆柏不向他俩借钱就不错了。

    两人不胜感叹,坐在那闲聊一会儿,也就告辞了,也没说看一眼陆柏“对象”长得是啥样。

    两人出了院子,二姑一阵嘀咕:“这车贵不贵?”

    二叔说道:“咋不贵?我在工地干钢筋那会儿,开发商就开了一个这个,看着还没这个好呢。”

    “这小柏,长得这么精神,该不会是傍上富婆了吧?”二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。

    陆柏关上院门,陆晴鬼头鬼脑的从屋里探出头,问道:“走了?”

    “走了。”

    陆晴一声冷哼。

    兄妹俩回了屋,陆母问陆柏为啥那么说话,阴阳怪气的。

    陆柏脸色一变,说道:“三叔这些年,净坑咱们了,我真是不愿意一样一样给他说出来,惹得你生气。总之,一句话。他们家到我这里来打秋风,那是不要想了。”

    陆母虽然心里面觉得不妥,但是又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。陆柏奶奶没的时候,家里留下的地跟房,现在都在三叔手里,现在连个话也没有。

    三叔家里开烘干塔,收粮食。陆母卖粮还要克扣些。平日里还不止这些,细细碎碎的破事儿就更甭提了。

    “你三叔他们,要是回头问你二舅,这事儿圆不过去可咋整?”陆母问道。

    陆柏神秘的笑笑,说道:“二舅可是个有心人,办事儿滴水不漏,不会有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正说着话,周姸睡醒了,从西屋里走出来,与陆晴并排站着,问道:“不是说还有亲戚上门儿吗?”

    “三叔跟二姑他们来过了,已经回去了。”

    周姸见陆柏面带微笑,心情愉悦,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。

    陆柏见到妹妹已经几乎与周姸一般高了,忽然感觉到很恍惚。

    “原来,那个整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小老妹儿,已经长这么大了。”陆柏思绪万千。

    晚上吃过饭,一家子坐在一块打了一会儿牌,八点多钟就睡觉了。

    第二天,周姸开车拉着一家子,一路进了哈尔滨,给陆母全身上下做了个大检查。高血压,高血脂,子宫肌瘤,心血管狭窄。该吃药还是吃药,保守治疗没有问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