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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看到“青武伯府”四个字,詹侍帮第一时间想到的,就是绿帽侠,看来绿帽侠也挺有钱啊,在天京城还有属于自己的一座宅邸。

    “青武伯也是我们的人,这样的话就好说的了。”

    詹侍帮自信地说,心里暗喜,有得力帮手在,此次任务就好办多了。

    “青武伯不在天京城,他现在在九江城谈判,争取得到九江燮王的武力支持。”

    面具男那讨打扫兴的话语,让詹侍帮空欢喜。

    “什么?难道,没有其他魂体,参与这次行动?”

    面具男没有回答,他敲了敲牌匾下的门,詹侍帮看到一个太平军士兵开了门,打量了詹侍帮几眼,詹侍帮跟着面具男进入了绿帽侠的宅子。

    至于进去发生了什么,詹侍帮只记得,一群看起来文邹邹的太平天国官员,见到了他,简单的打了几下招呼,他们闲聊了很久,詹侍帮讲述了他在北方闯荡的故事,这些没有见过硝烟的官僚,听到詹侍帮的经历都是惊叹不已,他们在绿帽侠精心设计的园林宅子里搞起了茶话会,一点也不像所谓的党朋会谈,詹侍帮也乐在其中,直到面具男看不下去了,才提醒其中一个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,该给詹侍帮讲正事了,实际上这些文官们装出一片闲谈的样子,也是为了不让城中的贾世豪党羽怀疑,因为贾世豪正在大肆搜捕天京城中公开支持庸王的“仁人志士”。

    “红武侯大人,”

    詹侍帮从侃侃而谈的龙门阵中脱出来,看向那位老者,老者低声和詹侍帮说道。

    “庸王殿下现在被关押在圣山堡的天牢中,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?”

    “这意味着?”

    “我想,你因该没有见过圣山堡,你如果见到了,就知道这是一个武力无法拿下的要塞……”

    “可不管这个所谓的要塞如何厉害,你们还是想要我去救出庸王……”

    “当然,我们不会让你用冒险的方式……”

    “此话……”

    “让我和你细细说来……”

    天京城的日出,将东方的天空染成玫瑰色和金黄色,詹侍帮双手搁在青武侯住处窗外雕饰华丽的栏杆上,凝望着逐渐散溢的光辉,黎明爬过田野和森林,世界在他脚下由漆黑转为靛青,再变成茵绿,幽魂般的水冲出山脊。

    他昨晚在绿帽侠邸下住下,而他要在任务完成后,才能去见到羊雨庭。

    往天京城后面的那座大山走,詹侍帮隐约能够看到一个半山腰的城堡,这座高堡的确处于险要之地,易守难攻,这就是贾世豪的家堡,而庸王洪秀平,就关押在这座高堡的大牢里。

    通往圣山的路,是一条长长的石板上坡路,詹侍帮的首要任务,就是以一个边防功勋将士的身份,进入圣山堡,然后与庸王取得联系。

    圣山堡的确难以进入,守卫仔细检查了詹侍帮的身份,才放他进去,但天牢的狱卒却是真的好贿赂,詹侍帮见到了庸王洪秀平,只不过,在一个一边是牢门,一边是悬崖的狱室中,身着肮脏的华服的庸王洪秀平身材矮小,还有点猥琐,鹰钩鼻,驼背,但这也算“王者”之相吧。

    “囚室极冷,山风日夜呼啸,最糟的是地板竟然向外倾斜,虽然幅度不大,但也够我受了,我不敢闭眼,害怕沉睡时会滚落悬崖,然后惊恐地在半空中醒来,难怪天牢会把人逼疯,我现在相信了。”

    詹侍帮偷偷展示出他的身份,还有康王汪走洋对他的指派,博得庸王洪秀平的信任。

    “现在殿下,你要想逃离这个地方,就得按照我说的做,等一会儿贾蓝凤会对你展开第二次审判,而你一定要在关键时刻提出比武审判,没有魂力的比武审判,天京城魂力高手数不胜数,所以一定得是常规决斗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为什么要指望你?我为何不叫青武伯来?即便他是贾家的人,但他是效忠于我的。”

    可是庸王洪秀平可不见得就那么信任詹侍帮。

    “随便你吧,庸王殿下,你没别的选择,军师贾世豪巴心不得马上就杀了你,贾蓝凤要先审判你再杀你,只不过是她心肠不如其父之坏(这些是文官们的原话)你可得尽快做出抉择啊!”

    詹侍帮离开了天牢,而审判很快就开始了,洪秀平被押送出天牢,来到圣山堡的大厅,这个大厅极为宽敞,适合搞大型“活动”。

    丑陋的贾蓝凤和他的神经质儿子少福王洪马奇高坐高位,身边是一大堆效忠于他们的权贵谋士,大厅后方,詹侍帮慵懒地躺卧在一根柱子下,用他的红眼睛盯着庸王洪秀平,手轻轻地搁在剑柄上,洪秀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,心里盘算……

    大臣王婴率先启齿:

    “听说你有意公开认罪,庸王殿下。”

    “是的,夫人。”

    洪秀平回答。

    贾蓝凤朝她的谋士们微笑。

    “天牢可以让任何人屈服。在天牢里,天上的上帝看得一清二楚,没有暗处可供躲藏。”

    “可他看起来并不像屈服的样子。”

    王婴道,贾蓝凤没理睬她。

    “你说吧。”

    她“命令”庸王洪秀平。

    孤注一掷的时候到了,他一边想,一边回头看了詹侍帮一眼。

    “该从何说起呢?我承认我是个老坏蛋,老顽童,各位老爷夫人,我犯下的罪过数不胜数,我跟婊子睡过,不是一回而是好几百回,我曾暗自希望我父亲大人去死,”

    身后传来轻笑,

    “我有时候对下人们不太好,我赌过狂杀牌,更教我脸红的是,我还耍老千,我说过许多关于朝廷里高贵的老爷夫人们的坏话,开过他们许多下流玩笑。”

    此话一出,众人哄堂大笑。

    “有次我――”

    “住嘴!”

    贾蓝凤苍白的圆脸气得通红。

    “庸王,你自己什么地位你还不清楚,你以为你在干什么?怎么像个下人一样?”

    詹侍帮也在那里邪笑着,洪秀平歪头:

    “唉,我在认罪啊,夫人。”

    贾蓝凤向前一步。

    “你被控派人行刺我卧病在床的丈夫,少天王,你的堂兄,以及密谋害死天王的首相,你可认罪??”

    洪秀平爱莫能助地耸耸肩。

    “恐怕我没办法承认这些罪名,本王对杀人可是一窍不通。”

    贾蓝凤暴起地从鱼梁木王座上站起。

    “你别想寻我开心,庸王,你闹也闹够了,想必你玩得很愉快,天牢典狱,带庸王殿下回天牢……这次找个房间更小、地板更斜的给他。”

    “天京城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?”

    庸王洪秀平大声怒吼,连詹侍帮都愣了一下。

    “难道说大门之内就连一点荣誉都没有了?你控告,我否认,你就把我扔进天牢挨饿受冻。”

    他抬起头,让众人清楚地看见典狱在他脸上留下的伤痕。

    “请问天王的正义到哪里去了?你说有人告我有罪,那好,我要求公平审判!让我有机会为自己辩护,让天上天父和地上天民来决定我说话的真伪。”

    大厅里四处都在窃窃私语,洪秀平知道自己逮着她了,他出身很高贵,是全国第一代天王之孙,更是当今天王宝座的有效继承者,无论如何,没有人能拒绝他的审判要求,几个穿天蓝色披风的卫兵朝庸王殿下走去,但王婴示意他们停手,回头看向贾蓝凤夫人。

    她的小嘴浮现一丝微笑。

    “要是审判结果证明你的确有罪,那么依照天王的律法,你只有死路一条,不过呢,庸王殿下,在圣山堡里我们可没有刽子手,打开天门!”

    围观人群向两边退开,只见两根纤细的大理石柱中间有扇狭窄的鱼梁木门,上面用白木雕着五角的形状,两个卫兵大跨步走过去,靠近门边的人赶忙向后退,其中一个卫兵搬开沉重的青铜门闩,另一个则把门向内拉开,两人的蓝披风立时被狂啸而进的强风吹得飞上肩头,啪啪作响,门外,缀满了冰冷的无情繁星,乃是一片虚无夜空。

    “依照天王的律法,我们举行审判。”

    贾蓝凤道,沿着墙壁,无数的火炬如旌旗般猎猎晃动,被风吹熄的火把此起彼落。

    “夫人,我认为这是不智之举,庸王可不是一般人啊……拖的越久,局势就越难控制了……”

    王婴说到。

    贾蓝凤没有理会。

    “庸王殿下,您要审判,那好,就让您接受审判。你想说什么,我儿子都会倾听,接着你将接受他的判决。然后呢……你要么走大门,不然就从这个门出去。”

    贾蓝凤看来好生得意,詹侍帮心想。这也难怪,既然审判是由她那体弱多病的低能儿丈夫主持,哪还能忤她的意?瞟了瞟那个天门,妈咪,我想看他飞!小鬼是这么说的,这鼻涕都擦不干净的毛头小子,到底送了多少人从那门出去?

    “贾夫人啊,非常感谢您的美意,但我觉得无须惊动贾世豪大人。”

    庸王礼貌地说,

    “天上天父会还我清白,我愿让他们做出裁判,非经世人之手,我要求比武审判,没有魂力的比武,真刀实战!”

    圣山堡的大厅里响起如雷般的笑声,许多贾世豪的走狗嗤之以鼻,呵呵直乐,一个贾世豪的心腹捧腹大笑,其他人则是笑得前仰后合,涕泪横流。

    就连从天门外呼啸而进的狂风,听起来也充满嘲弄之意。

    十来个人同时发话,抢着想压过别人,见到这么多人迫不及待想取他性命,洪秀平深感沮丧,或许到头来,这主意并不如原先预期的那么聪明。

    詹侍帮也感觉到,如今天京城,没有多少人支持庸王洪秀平,尤其在这圣山堡,几乎为零。

    贾蓝凤举手示意众人静声。

    “诸位大人,我衷心地感谢你们,相信我儿若是在场,也同样会深怀感激,放眼太平天国全境,无人可比咱们圣山堡的忠诚勇武,如果我能让诸位都拥有这份荣耀,不知该有多好,可惜我只能选出一个。”

    她做出手势。

    “野狼侯大人,您向来是我家父倚重的左右手,请您担任我的代理斗士。”

    野狼侯一直保持着沉默,他是个高大的战士。

    “夫人,”

    他屈膝跪下,口气凝重地说,

    “还请将此重担交付他人,我实在无心出战,庸王并非武士,看看庸王殿下,真的是矮子一个,只有我肩膀高,又瘸了腿,宰杀他,还叫主持正义,那太可耻了,更何况,他可是……”

    哦,太棒了,庸王洪秀平心想。